玫瑰锁链

1.第一章---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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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不知幸福滋味的人偶只会被遗弃。一直以来,我将自己的心置于黑暗。因为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爱,即使存在也只是虚幻的。

    直到……

    遇到他……

    他是我的上司,一个非常成熟而富有魅力的人。可他的年龄几乎可以做我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的温暖,所以我对他有了一丝爱慕……

    我从幼时懂事开始,爸爸就抛弃了我们母女,去追寻他所谓的理想。而妈妈为了我一个人忙于工作终于积劳成疾,在我中学时便含恨而去了。

    于是我成了孤儿,靠着社会的接济别人的同情过完了少女时代。

    白天在学校读书晚上我便去打零工,似人非人的生活使我早已变成没有向往的人。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可是却第一次坠入了爱情的陷阱里,我不知道上天竟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这里是“瑶氏集团”企划部,我和他在同一个楼层。可是我只是一个设计师,而他则是拥有独间办公室的总经理,他叫陈司南……

    第一章

    “陈思!这份文件拜托你替我打印一下!”

    “是!”我接过文件调皮的笑着。

    你们注意到了吧:“我们都姓‘陈’!”由于我父亲的关系,同事们常开玩笑说他是我失散已久的父亲。

    可我不以为然,因为他早就死了。当我得知他的死讯,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因为我早已不在乎。他回来也好,离开也罢,对我来说记忆中只有“妈妈”,“爸爸”这个词对我已经陌生。

    小兰是我的好朋友,在她面前我没有秘密。“思思,中午去吃饭吧,楼下又多了一种点心很好吃,不快点是买不到的。”我点点头继续打着文件。

    记得我刚进来时,看见的小兰就是那样活泼。她似乎也带动了我,于是我把暗恋陈司南的事告诉了她,这使我心中有一种寄托和舒解。她没有鼓励也没有阻止,只是笑了笑……那种眼神至今都猜不透。

    陈司南虽然是上司,但从没有对我们发过火,平时也喜欢和我们聊天。但即使这样我有时仍会显得拘束。

    “思思……”我迷迷糊糊醒过来。起初以为是小兰叫我去吃饭,可这声音深沉而又亲切,反应过来原来是陈司南!

    我突然变得很不自在,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使我有些诧异。

    “陈思小姐,上班时间可不是用来睡觉的。”

    “对,对不起。”我马上拿起手上的资料忙碌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以后晚上要早点睡。”他走出办公室。

    而此刻的我傻呆呆的仿佛刚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努力调整自己——开始工作。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肚子里什么感觉也没有,我不在意的工作着。可是接下来的工作出乎意料地多,原本饿着的我(虽然吃了一些小兰买的点心)连晚饭也错过了,不过午睡使我充满了精力。

    “小兰,怎么样?”

    “还早呢,这设计图好难哦,你呢?”小兰撑着脑袋。

    “是那个爱神天使的设计图吗?我看一下。”我走到她面前,看了一下计划内容说明表,在纸上画了一下草稿。

    “哇,好棒啊!”小兰高兴得似乎看到了甜点一样。

    正在这时,我注意到周围没人了,只有陈司南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我从一些网页上摘取部分图样作为基本文件稍作修改与组合:一对新人幸福的微笑,爱神丘比特用弓箭正射向他们;橄榄枝叶围着两人随意生长着;代表爱意的玫瑰随着天使舞动。

    我看看小兰,她正打着哈欠。

    “小兰,你先回去,我快做好了。”

    “那就一起走,一个人很危险的。”

    我一边摆弄着鼠标,一边看着效果,“可以了吧,你很困了,要不先补一下觉,我再做完那份就行了,反正中午睡够了。”我微笑着让了位,在自己的电脑前忙开了。

    可能是我们谈话音量高了一些,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有些吵。

    陈司南走了出来,“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去?”

    “为什么只有我们的工作那么晚?”不知何时小兰已坐到我身边。

    “尝尝!”他把手里的点心递到我们面前。

    “哇!是楼下那家店的点心。”小兰高兴地拿过来。

    “思思,这个很好吃的。”

    我羞涩的拿了一个:巧克力脆皮包着橙味的馅心,表面有鲜奶油做点缀,味道真是好极了。可心里似乎有点伤感——那是我妈妈最爱吃的;也是我的最爱;可是此时却……。

    我极力想忘记过去。虽然现在我真的好饿,可再也没心情吃第二个了……于是,我擦擦手便继续赶稿。

    “不好吃吗?”司南看了看我,我拼命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事,思思早点做完我们就可以早点走,顺便去吃夜宵吧。”

    而我的心却七上八下无法静心,脑子里的构思就像蝴蝶一样飞走了。我极力控制自己恢复到工作中去。

    小兰看出了我的心情,便把键盘移了过去,键盘的打击声随着小兰的手指清脆而又快速地传出。

    我有点窘迫,“小兰,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小兰的手似乎无法停下来了,我只能徒劳地看着屏幕上的字飞快闪动着。

    我抬头看了看陈司南,他正在打电话。这时我心里有些疑虑:按他的年龄恐怕早就是一个“父亲”了,我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还是放弃吧!我又一次这样想,可是总也无法制止。

    睁开眼已是凌晨8点了。本能的耸耸肩,一件厚重的外套滑落在地上,我反射性的捡起它。

    环视四周,我愣了一下。小兰正伏在桌上,电脑屏幕还在闪烁着几行字。

    可是,他呢?我又扫视了一下四周,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他没有锁门的习惯,但是摄相机和防盗装置也使人不敢冒然接近。

    我揉揉酸疼的脖子,心想下次一定要带个枕头。

    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走到休息室冲了两杯咖啡。回到桌前,我摇醒小兰递了杯咖啡给她。她睁开迷糊的双眼,直起身,一股酸痛立刻从脖子延伸下去,痛得她哇哇直叫,最要命的是双手麻麻的。于是,我替她按摩了一下颈部。

    “真是讨厌,家里有床不能睡却偏要在这里折磨自己的脖子。”小兰气呼呼的看着电脑屏幕,像是失去了味觉似的大口大口灌着咖啡。

    我先是一惊,随之大笑起来。“对不起,我忘了多放点糖了。”

    因为喜欢甜食的小兰受不了咖啡的苦味,如同吃药的小孩般直吐舌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昨天陈司南放着的那盒点心塞进嘴里。

    随后,她把点心递给我。

    “既然喜欢,就不要因为伤心的回忆而否定它,回味一下吧。”

    泪水在眼里打转……对啊,妈妈的味道……

    我拿起一个如同以前一样先舔掉上面的奶油,然后一口塞进嘴里。随着巧克力的融化,一股橙味释放开来,在嘴里溶解;仿佛看到了妈妈的笑脸,泪水从脸颊滑过,我擦去眼泪与小兰相视一笑。

    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个女孩拎着一盒点心走了进来。小兰立刻认出是楼下那个点心店的,我们奇怪的对视了一下。

    “这是一位先生预定的。”说完,她就恭敬地走了出去。

    我们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精美的点心整齐地排列着。“没有署名,是谁呢?”

    “既然是现在送上来,可能是陈司南哦。”小兰捅了捅我。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秘先生是谁,但我们还是将这盒点心扫空了。填饱了肚子,工作时间也到了,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思思,我掉了个耳钉。”小兰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我,露出那只丢了耳钉的耳朵,“那可是我吃了半个月的泡面才买的。”

    “附近找过吗?”

    “没有,到处都没有。”小兰像波浪鼓似的晃着脑袋。

    我在地上扫视着,“会不会掉在那里?”小兰指了指陈司南的办公室。

    “肯定吗?”我望着她。

    “可其它地方都没有,昨天还在的。”

    我的视线落在了椅子上那件外套。“我帮你去找找。”我拿起外套和文件走进去。

    他的办公室是另一个世界。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桌上整齐的堆放着文件;一部电话;时钟不慌不忙的走着;淡蓝色的墙面让人顿时轻松了好多。

    我走出办公室对小兰摇摇头,她失望的目光让我也跟着失落。

    一个废纸篓绊住了我,我连忙说对不起,对方也歉意的把废纸篓塞进了桌底。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我和小兰公用的废纸篓从桌底拿出来就翻。弄得所有在场的人都盯着我莫名其妙,小兰在一旁也很尴尬。

    “找到了!”我拿着一只耳钉给小兰看。

    “哇!找到了!”小兰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赶忙拿起耳钉配戴起来。我则对着满地的废纸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第二章

    快接近中午了,陈司南回到办公室,一副疲倦的样子。但很快又出来并向我走来,“陈思,你……进过我办公室了?”

    脸上显得有些不安,我张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点了点头,“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他微笑着走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难道我看错了吗?他刚才的确很着急,他想说什么呢?陈思皱着眉头想。

    陈司南靠在阳台上,手上拿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自嘲的笑了笑。“不可能的。”

    他掐灭手中的烟,烟蒂随着风飘下楼,阳台上留下一点黑印。他慢慢的走进一间房间……

    门上写着保安室……

    “陈思,请你去一下会议室。”陈司南的秘书用很平和的口气对我说。

    “我?哦!好,马上去。”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说不清但心突然跳得很快。

    我深吸一口气,随身带上一支笔和笔记本。这是我进公司后的习惯。为了能不出差错,所以我一直把“重点”记下来。来到会议室,我敲了敲门。

    “请进。”是陈司南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会议室很大至少可容纳20个人同时开会,并且设有巨大电视屏幕,可进行可视通讯,与国外总公司进行同步会议。

    但此刻只有陈司南一个人坐在主座上,我故作镇静的走了进去。

    “请坐。”他示意我坐下,我坐在他所指的位置上,这时的陈司南仿佛变了一个人。

    “陈思小姐,我问你,昨晚到今早你和莫兰都在公司,没有陌生人进来过,对吗?”

    我点了点头,心情乱乱的,第一次和他单独在一起,可这却像是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情,便将口气稍微放和气了点儿。“早上点心送到了吗?”

    我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碰巧与他四目相对。“嗯,可是我们吃了。”我立刻低下了头。

    “是我替你们订的。”

    “谢谢,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抬起了头。

    他站起来,别过身去走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昨天我刚签了一份合约,是一个大客户,现在……我们可能得失去他了。”

    他倚靠着窗台,“那份文件不见了?”

    我站到他身边,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而且,你怀疑是我。”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不让失落流露在脸上。

    司南显得有些失措急于解释,“不,……可是这个。”

    他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快速移动的画面。“从昨天我走后一直到今天我来,只有你一个人进去。……,我希望你能休息几天,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

    他原想把手放在她肩上以示安慰,但被躲开了。

    我把头转向他,勉强一笑。“知道了,希望你能找到合约。”

    在转身的那刹那,两行泪水缓缓的滑下。我背对着他,默默的离开了。

    大门前出现我迟缓而又散乱的身影,突然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惊醒了我。手上拿着的东西骤然散落一地。

    我抬起头:一辆红色的豪华轿车正在我面前,车上的一名年轻男子正一边和身边的女子亲热,一边为车前的这个障碍物用“礼貌性用语”向我打招呼!

    我捡起地上的东西走到他面前。“先生,让你撞死我不会吭声,可你的嘴巴最好再刷干净一点,免得让那位小姐染上‘爱滋’。”

    我打量着面前这个人:留着到脖颈的长发,刘海处挑染了些许黄色;眼睛不大却亮而有神;高挺的鼻子衬出性感的双唇;紧身皮衣显出颇有质感的欣长身材……

    十足的play boy……

    他抬眼看着我,那种眼神由轻蔑转到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转身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那个男子从车里跳出来,“等等,刚才对不起,我叫瑶天翼,你可以叫我阿翼,你呢?”他拦住我。

    “别来烦我。”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涌出来,我跑开了。

    车里的女子走出来气呼呼地走出来给了他一记耳光,而他则呆呆地立在那里动不了了。

    “董事长,这件事我在调查。”陈司南正与董事长为陈思获取最后一点机会。

    “调查什么?那么明显的证据还不够吗?我不允许公司里有不守信的人!辞掉她!没有余地!而且你最近的业绩也有所下降,所以我让我儿子来接替你,你就负责协助他!”

    话音刚落,嘟嘟声便从话筒中传出,司南无奈地放下话筒。

    “听说公司里有个笨蛋竟然敢在摄象机底下偷东西。”司南转过身,只见一个男子正靠着门笑着。

    第三章

    一切仿佛是一场醒不来的梦,我在床上抱着双腿,才能感觉到一丝温度。

    接下来我又该如何面对,不再有司南的生活我还能怎么过?

    看着聚会时合拍的照片:他的笑脸,小兰的笑脸,我的笑脸;以后不会再有了。我迷茫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的铃声唤醒了我,我伸手去勾电话。

    “思思,你没事吧,这件事肯定会水落石出的。”

    小兰的声音让我恢复了点儿生气。“没事,你工作吧。”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放下了话筒。也许是一个人住的缘故,往往没什么时间概念,不知不觉睡着了。

    “喂,你醒醒,喂……。”我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摇我,眼前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我一愣,环视四周……

    “色狼!”我大叫。

    那人一惊立刻捂住我的嘴。

    “喂,小姐,我好心救你,你干吗大叫大嚷。”

    我瓣开他的手,“救我?你这个大色狼!我好好的!那里要你救?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叫阿翼,不是色狼。还有你发高烧,昏迷到现在,门大开着,想不进来也难。”

    我坐起来看着桌上指着1点的闹钟。“我睡了那么久!”我揉着发晕的头,从背后抽出枕头对着他。“你……是不是跟踪我?”

    “我?跟踪你?开玩笑!”他站起来。

    “我是‘瑶氏集团’的总经理,来关心一下职员,难道不行吗?”

    “你是总经理?”我摸摸他的头。

    “干什么?我没发烧。”他推开我的手。

    我望着他,没有开玩笑的感觉。“那陈司南呢?”我急切地看着他。

    “哦,爹地让他当我下手。”

    “爹地?”

    “董事长瑶龙。”他得意的笑了笑。

    “哼,原来是个败家子。”我毫不留情地给予还击。

    他做了个厥倒的姿势。“什么?我败家子?算了,我回家做败家子,你就在这做失业者吧。”

    “失业又怎样?我不要你同情!”我爬下床,但一阵头晕让我失去了重心。他立刻扶住我,我甩开他却一不小心栽倒在地。

    “我是公司的间谍,你来找我干嘛?我这儿没你要的东西。”我哭泣着。

    突然感受到双肩的压力,我抬起头,是他正用双手压着我的肩笑着说:“我知道,我把那个害你受冤的家伙踢出去了。”

    “怎么可能?”我疑惑的望着他。

    他如同急于炫耀的孩子得意地说:“很简单,不过是个小把戏,那盒录象带是关键,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可惜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原来我们那天之所以工作到那么晚,都是安排在内的。那份必须送到陈司南办公室的文件竟然就是陷阱,可没想到小兰的耳钉的失踪使我完全没有辩驳的可能。

    讽刺的是对我十分不利的录象带却救了我。因为虽说从整个画面来看有嫌疑的只有我,但仔细看便能发现有5分钟时间是空缺的。

    没人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冒失的家伙却发现了这一点。

    “谢谢。”我破涕微笑。

    “哦?这样就够了?不如再给个kiss作为奖励!”他不怀好意地凑近着。

    我毫不留情的推开他,“休想。”

    由于重心不稳他跌坐在地上。“小气。”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我忙跑去接电话。

    刚拎起话筒便听到那熟悉而又关切的声音。“陈思,喂……”

    发抖的手好不容易把话筒放到了耳边。我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喂。”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

    “你没事吧?早上我打电话都没人接。”

    “哦,没事。”

    “那就好,合约已经找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

    “见到我…”我一愣,随即高兴地应了一声,“明天见!”

    我腼腆的放下话筒转过身——一张脸正瞪着我!

    我吓了一跳,“干,干什么?”我靠着桌子向后倾。

    “是男朋友?”他直直的盯着我,那表情似乎要吞了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已经完成任务了,请吧。”我做出个请的姿势。

    “有你这样对上级的吗?我可是你的……”

    我不让他说完便把他往门外推。“再见。”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可被我用力关上的门挡在了外面。

    第四章

    第二天,我一大早便来到公司,公司里除了保安什么人也没有,显得很空。

    我快速走进电梯,直到电梯的门关上我才松了一口气,但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当我走出电梯来到企划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桌上的东西,看着小兰的留条:“恭喜,终于沉冤得雪,一定要庆祝哦!不过c(陈司南的代码)为了你被降职了,听说是董事长的儿子来顶位,你会见到他的。”

    我把便条放进抽屉,慢慢坐下,调整到舒适的坐姿,柔软的椅垫让我心一下子舒展开来。在无聊的安静气氛下,我环视着这个让我留下喜怒哀乐;让我遇到不肯定的爱情,却又让我差点悲伤得要死掉,以为再也看不见他的地方。

    墙面柔和的颜色被窗外透进的一丝阳光照得有些发亮,没有灯光的室内显得不至于那么黑暗未知;办公桌开放式的排列着,虽然都有一台电脑却放着不同的个人爱好物。

    我习惯性的向陈司南的独立办公室望去:门仍然不可救药地敞开着,似乎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不知为什么一种感觉让我站了起来,桌上伏着身影……

    是他!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又看。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我往前挪了几步,是陈司南!

    可是自从我进来后还没见过他在公司的办公桌上这样趴着,难道他昨天一直在这儿?可为什么?他完全可以在舒适的家中享受着家庭气息静心的去完成工作。

    为什么呢?

    我轻轻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一种感觉使我坚强起来:当我看见那张触手可及令我羞怯如同熟透的苹果的脸,柔顺的发丝柔顺的发垂到鼻梁上,那嘴唇中发出的声音让我无法忘却……

    温柔的感觉……

    而现在这一切离我那么近,我忍不住伸手要去触摸。

    可一个声音让我停住了,“他怀疑你,不是吗?可现在却厚着脸皮要你回来,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这样对你?他让你从天堂又一下子跌入地狱的深渊。为什么?这值得吗?值得吗?”

    我拼命摇头,“不,我爱他,这就够了。”我对自己说着。

    爱情让我无可救药,不断的选择着前进的路,可一切却是迷茫的。它让我在快乐和痛苦间不断徘徊,却仍无法自觉。

    宛如食虫草香甜的花蜜吸引着昆虫坠入它的甜蜜的陷阱中,即使被消融也甘心情愿。

    我看着他的身体不自觉地瑟缩起来,双臂紧紧环抱着,疲倦印刻在他的脸上,他睡得那么熟!那么沉!以至于我为他披上椅子后的那件外套都没有惊醒他。

    办公桌上散乱的堆着些文件,从身下显出蓝色文件夹的一角,也许那个就是失而复得的文件。

    为了一份文件,我所受到的实在不值,可公司的生意和我一个小职员比起来我又能有什么话说呢?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回来,即使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工作,再也没有这样让我爱得如此痛苦的上司。

    突然我自嘲的笑了一下,当初被辞掉后伤心得都快死掉了,可现在却仍旧那么痛苦。

    我静静的走了出去。

    在休息室看着咖啡壶,我摸着微微发烫的额头,呆呆地等着那褐色液体泛起泡沫,沸腾翻滚的声音把我拉出我的思绪,咖啡像水柱般注入咖啡杯,白色的薄雾升腾在空中,缓缓地消失不见。

    “早餐服务。”我敲了敲敞开着的门。

    只见在桌上歪斜着的脑袋动了两下抬了起来。我走到桌前,显然陈司南还没睡醒,摇了摇头似乎努力想清醒过来,看着他劳累的样子,内心不禁责怪起自己的冒失。

    于是我把咖啡和早餐慌忙放下说了声“对不起”便要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

    那个磁石般的声音又将我吸住无法再往前挪一步,转过头笑着,“早上好。”

    他用温柔的微笑让我原本的慌张和失措都烟消云散。“真早啊,谢谢你的早餐服务。”

    他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欲言而止。

    “咖啡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我不想让他为难。

    “不,我有话要说,请你坐下来听我说好吗?”他诚恳的望着我就像是一个孩子要承认错误般。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其实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可我找不到证据,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可……”

    如果是其他上司这么说我想一定是敷衍而已,但是陈司南的话那一定是真诚的。

    由于情绪有些激动或是思绪有些混乱,我竟大声插道:“不,换作任何人都会是一样的想法,毕竟那么大数额的合约,怎么能放过我呢!反正过去了,我还能继续留下来吗?”

    他的目光放大了。“是吗?当然了。”他喝了一口咖啡,“真好喝,谢谢。”

    我羞怯的看着他陶醉于我的咖啡之中。

    “咳……”我和陈司南顺着咳嗽声望去……是瑶天翼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露出阴险狡猾的邪笑。

    我一愣像是刚从美梦中被惊醒似的,看见眼前这个讨人厌的身影,真是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我出去了。”我站起来向着他堵着的门口走去,“让一下,行吗?”我已经拼命在忍着防止自己会往他那张俊俏的小白脸上印上一拳。

    “你昨天还在发烧,那么快就好了?”他一只手刚要来摸我的额头。我忙从他手臂的空隙处钻了出去。

    “你在发烧吗?”陈司南同时关切地问起来。

    “没事,已经好了。”

    “如果不舒服就别勉强。”我点点头,安静的走了。

    阿翼关上了门,我回过头气呼呼地做了个鬼脸。

    瑶天翼坐在了陈思坐过的位子上,“她挺可爱的。”

    “是的,她是个好女孩,不适合你的。”

    “可我绝不会让她哭。”阿翼原本笑着的脸带出了一丝严肃。

    “真的?”陈司南开始整理面前散乱的文件。

    “打赌吗?”阿翼走了出去。

    陈司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当我从陈司南的办公室走出来,忙碌的工作情景仿佛和刚才的安静换了一层布景般神奇而又迅速。

    小兰望着我的位置一边发呆一边叹气。我悄悄从旁边绕过去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她转过头顿了顿,似乎要把我看个仔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思思,你来了,我好想你。”说着撒娇似的抱着她面前这个差点要“永别”的同事。

    “我也是,还以为见不到你了。”等说出这句话,我才发觉周围的一双双眼睛都望着我们。的确,在公司里看到这样老套的电影情节,连我自己也奇怪怎么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所以我连忙坐到位置上。

    “小兰,谢谢你昨天打电话过来。”

    “昨天?是前天啦,我好担心你会萎靡不振下去。”

    “哦,是啊,不过没事了。”我笑着将电脑打开。

    “咦,我的咖啡呢?”我疑惑不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瑶天翼在门口的情景……那杯咖啡!

    我摇摇头一下子趴在了桌上,仿佛一只泄气的皮球般无力。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瑶总!”小兰的语调提高了。

    “小兰,你说什么呀?”我微微睁开眼睛,映入一张嬉皮笑脸,我睁大眼睛:这家伙不光喝我的咖啡!竟然还吃着我送给陈司南的面包!

    “你怎么可以吃我的……”(爱心早餐)我在心里回荡着。

    瑶天翼(就是小兰称的瑶总)故作斯文的喝了几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在了我的桌上。“谢谢你的咖啡。”

    同时陈司南在办公室喝着咖啡,“咦,面包呢?”他看着被清空的桌面……笑着看看门外。

    那个自称阿翼的小子就是不愿意从我的面前消失。

    “瑶总,你的电话。”

    真是天助我也!我第一次觉得秘书小姐那么可爱,可爱得让我想拥上去抱她。当然我还是克制住我自己,报以一个微笑。

    他转过脸去背对着我,我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不过猜想可能是有些恼怒的。

    我把视线移回屏幕,看着桌上由于我的“休假”而堆积下来的工作。努力的把精神集中到工作中去。

    渐渐的……屏幕上的字仿佛蚂蚁般跃动着变得模糊起来,我甩甩头揉揉眼睛,怎么回事?眼睛睁不开来了,我拼命睁大眼睛,可眼睛似乎无法对焦似的,好不容易我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摸摸额头,好烫!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周围只有压抑的白色,还有……为什么阿翼在这里?

    也许我失望不是司南在我身边,也许不相信他会在这儿。我一定是烧糊涂了。

    “思思,你醒了。”这声音显得那么温柔。

    “陈,陈司南?”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阿翼正用一种疑惑带着点不高兴的眼神望着我。

    “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对不起。”我回过头去想把失望的神情遮掩住。

    “原来你有恋父情结。”我惊讶地望着他。

    “我可是老手,你瞒不了我,但是……”他凑近我露出诡异的笑,“你的心一定会是我的。”

    “为什么?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种话?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不是他的话也不会是你,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所以请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

    “对不起,说了些奇怪的话。”我低下头。

    “不,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他握着我的手。

    的确,在他身边的女人各个美色绝佳,但都是以钱为感情基准的风尘女子,和他面前的小女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她的美,淡雅而又出众。

    让他心动不已。

    “好了。”我甩开他的手,“我不适合你的,而且你这一套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吧。”

    他松开了手。

    哼,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只会把女人当作玩物,我蔑视地笑着。

    “你还是回公司吧,陈总一定很忙的。”

    “为什么,为什么说到陈司南你就如此温柔,我到底哪里不如他?”阿翼回过身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此刻我才感觉到寂寞,渐渐侵入了我的心……

    我要离开这里,我讨厌医院。

    当时妈妈就是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她一直都在等着爸爸回来,可一直都没有,直到她死的那天也没有,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和不舍。我知道她想见他,即使只是一眼,只是一眼。

    我换了衣服悄悄溜出医院,茫然的我不知不觉徘徊在公司门口。

    正当我犹豫不决之时,随身带的手机响了,我接通通讯,一阵声音冒了出来,是小兰。“喂,思思,不好了,瑶总要把陈总炒了。”

    “什么?”我惊叹一声也顾不得答话便往里冲。

    “瑶,瑶总。”我气喘吁吁的用双手撑着桌面,“你为什么这么做?”

    “好快啊,竟然从医院刚溜走就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有派专人看护你啊。”

    “是监视吧!你太过分了,我说过不用你关心!如果你不收回承命,我也辞职!”

    “是吗?可如果我告诉你他就是你的父亲呢?”他把一个文件夹扔在我面前。

    “什么?你,是开玩笑的吧!想让我对他彻底死心而说的吧?”

    “这就是证据。”

    “不可能,他早就死了,而且那样的父亲,怎么可能?”

    陈司南是那样的温柔……

    我的双眼被涌满的泪水遮住了视线。

    “别哭了。”他显得不知所措。

    “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说谎的?”

    “对。”他一手扶住我,另一只手将文件塞进抽屉。“对不起,我以为你恨你父亲。”

    “是的,我恨他入骨,他将妈妈送入坟墓将我变成了孤儿,他是杀人凶手。”我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窗外的职员好奇的张望着,帘子放下了,我拥在他怀里痛哭,仿佛想将对父亲的怨恨一并发泄掉,他失神的搂着我,搂得很紧,很紧。

    陈司南之所以不在公司并不是瑶天翼解雇了他,只是他对当场晕倒的陈思有些担心,也懊悔自己的大意,正往医院赶去。

    由于阿翼说她已经醒了也松了一口气,可发现空空如也的病床不知所措,到处询问护士和医生都没有结果,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她在公司?”

    “是啊,不过被她不在世的父亲弄得大哭一场。”阿翼朝我斜眼看了一下,又转过去了。

    我猜一定是陈司南,不由得有点不自在,仿佛他就在眼前。

    我将视线移向阿翼,衬衫的领口湿了一大滩……

    心中悬着疑问:我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第五章

    我虽然对阿翼没有好感,但我感觉他是个好人。

    表面一些应酬都由他出面,但业务总计划还是会和司南一起商量。

    虽然吊儿郎当,但他的才华也展露无疑,决不亚于陈司南。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和阿翼的过于“亲密”引起了众多非议,而且传得沸沸扬扬,只差没有狗仔队来挖新闻了。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阿翼根本就不喜欢你,等他玩腻了,你就会被甩了。如果你只是想要钱,我会让他给你支票,不要再缠着他,要知道他的女人各个比你漂亮几十倍。”

    “没错,所以你不用盯着我啊。”我反击道。

    她是阿翼的众多女人之一吧,在她眼里我只是个“攀龙附凤”的女人。没错,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名利、地位也是我一直拼搏的动力,可是我不会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阿翼将那个女人带了出去,就不见踪影了。

    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会议时间临近,我不得不急着去替他复印会议资料。压根没注意到前面的人,慌忙之下,撞倒了一位老先生:虽然看上去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依然十分健朗,轮廓分明,可见年轻时也是十分出众的。我慌忙将他扶住,其实只是多此一举的本能反应。

    “对不起,不要紧吧?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笑了笑,“很卖力,好好干。”

    我油然生起一种敬慰之情,点了点头跑开了。

    “小姐,请问你们经理在吗?”

    “对不起,你要找哪位经理?”秘书小姐没有看他。

    “哪一位都行。”

    那位秘书小姐抬起头打量着这位来者,“您预约了吗?”

    “对不起,我忘了。”那人露出随和的笑容。

    “那很抱歉,请你预约后再来。”声音从毫无表情到冷淡。

    ……

    “怎么了?”我看着僵持的两人,“啊,是刚才的那位伯伯!”我吃了一惊。

    “他要找经理,却不知道要找谁,还没有预约。”

    “反正陈总在啊,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我看了看表。

    秘书小姐瞥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会。

    “请跟我来吧。”

    我站在门口,敲了敲司南办公室的门。他抬起头,“你把文件放在这儿好了。”

    不知为什么司南一下愣住了。

    我回过头去,“陈总,这位先生要见你。”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带上门。”

    我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别人关门。

    我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我看着秘书小姐送进两杯咖啡,然后窘迫的走了出来。

    临近会议时间,瑶总终于出现了,匆匆忙忙的往办公室跑。

    “那位老先生还没出来,不要紧吧?”我担心的望着那扇门,可什么也看不见。

    门终于开了,可是听到的只有阿翼气愤的声音:“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权利干涉我!”只见所有的人都望着他,如同在看热闹般,然后疑惑地将视线移向那位陌生人。

    不知为什么,预感告诉我:“此地不宜留。”我便站起身“借机”去洗手间。

    “陈思,你过来一下。”

    这一声虽然出自陈司南之口,但却让我想到了那次的事:不详的预感。

    可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伯伯到底是谁?

    我来不及想了,因为还没等我有所回应,阿翼已经向我冲过来,一把将我拉走了。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我被他像小狗般被拉走了。最后映入我眼中的是陈司南愕然的表情。

    怎么办?我做鬼也说不清了!

    电梯中一片沉寂,我气喘吁吁的看着阿翼在那里一声不吭,连刚想发问的话都随着口水咽了下去。

    “无论怎样,你都不要答应,明白吗?”

    我疑惑不解,但无论我怎么睁大眼睛以示我的无知,可他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我决不会服从他的,决不!”

    “到底怎么了?”我鼓起勇气问。

    “哦,没什么。”他仿佛如梦初醒般应道。

    “是吗?那我要上去了。陈总刚才在叫我。”如果不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一定会怒吼:“你疯了?既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么做!”

    我还没将手碰到按钮,就被阿翼拉住了。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但是现在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他拉住我的双手,我们四目相对。我本能的甩开他的手,侧过身去。

    “对不起。”他居然脸红了。

    接着,电梯里变得很安静。

    阿翼用他那辆显眼的红色跑车载着我来到海边,顺着海风,一些海鸟飞过。

    “以前只要我不开心,就会来海边。”他边说边捡起沙里的贝壳往海里扔。

    “阿翼,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着我笑了笑,“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叫我。”他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我和他你会选谁?”

    他是指司南吗?

    “算了,我早知道你的答案了。”他无奈的自嘲着。

    “不是的,其实…你很好,只是,我没有这个资格。你完全可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

    “够了,不要用这些话安慰我。我从来不接受失败。原本我打算在这里慢慢征服你的心,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做了个伸展运动,“以后你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为什么?我虽然不能答应你,可我们还能做朋友啊!”我的心里竟然有些难过。

    “明天我要和爹地回香港了,如果司南欺负你,就告诉我。”

    “爹地?可当初不是他让你来的吗?为什么那么快就要离开?”

    “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事告诉他,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我留在这儿。”

    “什么叫我们的事?如果是因为我,那我离开好了,没必要让你离开。”

    “如果要你离开,那我以后上哪儿去找你啊?”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却可爱多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也许他是为了我不用离开司南才这么做的吧。

    “所以,给个kiss吧,至少也要给个goodbye kiss。”

    他故意作出姿势,我没有躲开。“你不是应该会一拳打上来的吗?”

    “谢谢你。”我将唇贴在他的脸上。

    看着他一副惊讶的表情,心中又增添了一分不舍。

    可是他的本性实在是可恶,竟然开始打趣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喜欢上我了?”

    “臭屁!”我转过头去。

    “我,我是开玩笑的。”心里却在想着:早知道会这样,我就早说走了。

    “阿翼,那瑶董在哪儿?”我突然问道,他显得有些吃惊。

    “你没见到?”

    “刚才在办公室的那位。”

    我大吃一惊,那位伯伯是阿翼的爸爸。

    ……

    此刻我已在陈司南的办公室,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快下决定。

    “刚才的那位老伯不在了吗?”我四处张望了一下。

    “他回去了。”司南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温和。

    “刚才很对不起,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递给我一张纸,“董事长找你,不用担心。”他拍拍我的肩膀。

    “谢谢。”我接过纸条,转过身,不敢望他一眼。

    “等等。”我应声停了下来。“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勉强。”

    我转过头抱以微笑,走了出去。

    我按照地址来到瑶董下榻的宾馆,五星级的设施典雅而高贵让人一见倾心。穿着休闲装的我与这里的贵客格格不入。我犹如来到陌生城市的孩子般,怯生生的走出每一步。

    也许是我的奇怪举动引起了注意,一个服务生拦住了我。“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哦,我是来找人的。”我尴尬地拿出已经被攥成纸团的地址。

    “上18楼,往右直走就到了。电梯在那里。”我朝他指的方向确定了电梯的位置,道了谢。他则出于职业习惯的鞠了一躬,退开了路。

    18楼此时显得那么的短,转眼已经见到灯光跳到了18的数字上。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请进,门没锁。”

    我推开门,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转过头。

    “真的是那位老伯。”

    瑶董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你就是那个陈思?”他上下打量着。

    我点点头,心里象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我很可怕吗?”

    “不是。”我拼命的摇头,抬头望了他一眼,“在公司时,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您是……”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还要感谢你。”

    我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要不是你,我恐怕要一直被拦在门外了。”他的笑容显得很亲切。“只是,听说你和我儿子的事……”

    “那是误会,我和瑶总根本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有些激动。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他的未婚妻我也能交代。”

    “未婚妻?”

    “难道你不知道?明天他要和我回去筹备婚礼。”心想着:看来那个臭小子又乱留情了。

    这时,门几乎爆炸般被踢开了。

    “阿翼?”我吓了一跳,可能瑶董也一样。

    “爹地,这件事和她无关,别把她扯进来。”他把我往背后拉。

    “看来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好。放心,我不会为难她。”他露出作为父亲的笑容。

    我觉得自己好象是被下赌注的筹码。“对不起,我先走了。”

    “思思!”看着这个让自己不舍的身影匆匆飘走,阿翼的心中有些恼火。“你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说出事实,免得她陷得太深了。”

    “什么事实?”

    “你不要忘了家里还有个贤妻,当初你在国外乱来她也没吭声。为了不让你再惹事,我才让你来大陆的,可你……”

    “我已经说过了我一直把琳达当妹妹,而且我也不想成为你的工具!”阿翼忿忿地推门而出。

    “为什么?我难道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可饶恕吗?”瑶龙看着豪华的空荡客房,无奈地望着窗外。

    “思思,你停一下。”虽然我已经尽力以最快速度冲刺,但不得不承认女人的体力果然不如男人。他既然那么轻松的追上了我,最后就成了街上的拉拉扯扯。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拼命甩开他。

    “刚才还说舍不得人家,一下又变得那么凶,女人真善变。”

    我看着围观的人群,火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混蛋,骗子!说的一套,做的又一套。大色狼!”原本打算替他说情好让他留下来,谁知道竟然冒出个未婚妻,这个大混蛋。我真想抡起拳头,但顾及他的面子以及本姑娘的淑女形象暂且饶了他。

    他拉住我的手,“对不起,这件事我会和你解释。”

    我稀里糊涂的被拉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设施类似于包房,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只顾着生气了。

    我揉着已微微发红的手,气愤的瞪着他。可是他竟然又露出那张使坏的嘴脸,“你在吃醋?”

    我别了他一眼,“既然如此,我走了。”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他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其实我根本就没同意过这桩婚事,我一直都把琳达当成妹妹。哦,琳达就是我的未婚妻。因为我们的父母都是世交,又是生意伙伴。”

    “你们该不是指腹为婚吧?”我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

    “差不多。”他竟然避开我的眼神。

    我拼命忍住笑,“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管那么多,带着喜欢的人私奔好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用手捂住惹祸的口。

    “真的?”他拉住我的手,“那我们就私奔吧。”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

    他将手缩了回去,低下了头。许久才开口,“是吗?如果这样那我娶谁也无所谓。”说着把头转向我,“不过你一旦离开他,我就离婚来追你。”他单腿跪下作出求婚姿势。

    我笑了,“你真的要娶她吗?即使不爱。”

    他却给了我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

    “其实令尊是个好人,你完全可以和他说明嘛。”

    “‘好人’?哼!他只是个自私的伪君子。”他握紧了拳头。

    “阿翼?”

    “如果他是好人,他就不会那么做!”

    阿翼,不,那不是我认识的阿翼。此刻的他啜泣着。那种感觉好象当时的我:恨的感觉,或者是寂寞的感觉。为什么被抛弃?信任被废纸般丢弃,无助、恐惧。

    小时侯的我曾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妈妈,我看见爸爸消失了,我要爸爸。”我任性的哭喊着,可其实最难过的是妈妈,她却只能默默的抱着我流泪。

    “笨蛋,别人哭,你凑什么热闹啊。”

    “对不起。”我擦去泪水,递过纸巾。

    “我去洗手间。”

    我茫然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如果我喜欢的是他,也许会快乐许多。

    第二天的到来让人有些失落,我不希望他走,可我无能为力。我没有去机场送他,因为还是不见的好。

    我照常去公司上班,可是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人都去哪了?我没听说今天是假日啊?

    正当我回头时,看见了司南,他正端着咖啡站在那里。我的心像被突然丢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假日。”我的心无法控制的乱跳起来。

    “哦,他们去送机了,昨天阿翼的命令。”他递过咖啡,“昨天没睡好吧。”

    我迟疑了一下,忐忑的接过咖啡。“谢谢。”心里有些窃喜。

    “咳……”为什么又是这个声音来打扰,正当我要发作,等等,是阿翼!怎么会?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咖啡已被抢了过去。

    可恶,我为什么会希望他留下来?

    那家伙却毫不理会的喝起来,“真好喝。昨天那么晚才睡,正好需要,谢了。”

    我又气又恼,“你不是该走了吗?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爹地他已经走了,让我留下来,这是他的字条。”他拿出纸条。

    阿翼: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我希望时间能淡化这一切。我让你留下来不是因为我的内疚,只是我看出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我也不想再让你重蹈覆辙。不过,你要亲自对琳达说明。

    “怎样?为了庆祝,我请你们吃饭。”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好啊!”背后同时响起笑声,原来是机场失约的各位回来了。

    一切似乎又归于了平静,是的,短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安宁。

    第六章

    “小兰,你要哪种点心?”我看着她。

    “已经是中午了。”她伸了伸懒腰。

    由于公司最近接了项大任务,对方打算从几家有名的公司中挑出最好方案。为了得到这项业务,我们可是废寝忘食忙碌了几夜。我则授命替大家买午餐,理由只是叫外卖太没效率,而我又正好打赌输给了那个臭阿翼。

    我将菜单记录核对完之后,一个人迈下楼。虽然有些不甘心输给了他,但这倒是乘机放松的好机会。

    在陈思从电梯出来走向门口时,一双手将她拉进黑暗之中。透过微弱的光线她睁大双眼。

    “阿哲前辈!”

    “嘘——”那个人将食指放在嘴上,双眼四周环视着。“前辈?你在讥讽我吗?要不是那个小子碍事,我也不会这么倒霉。”

    “你为什么选我,为什么?我又没招惹你。”

    “谁让你什么人不喜欢,却喜欢那个死板的家伙。”他露出讽刺的笑。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难道碍到你了吗?”我为自己的白白受怨而愤愤不平。

    “哼,那个家伙故作清高,处处碍我的事。”他憎恨的看着我,仿佛说的是我。

    “那你现在找我干嘛?”

    “干嘛?我被公司炒了之后,那帮家伙就把我一脚踢开。”他攥紧拳头,表情变得很可怕。

    “那是你活该,害人终害己。”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好,我要给你看样有趣的东西。”他拉开外衣,露出一个文件夹,看起来有些眼熟。

    “本来想找些有用的东西,却发现了这个。”他露出诡异的笑,笑声渗入骨髓让人颤栗。“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的父亲,真让我意外。”

    一个画面闪现:阿翼将一个文件夹扔在我面前。“是吗?可如果我告诉你他就是你的父亲呢?这就是证据。”

    他不是说是骗我的吗?我有点疑惑。

    阿哲将文件递给我,“这是复印件,原件我放在更安全的地方。”

    我没有打开,也许是不敢看。“不可能,如果他是我父亲,绝不可能抛弃他的家庭。”

    “你不信也没关系,事实就是事实,到时候我会把它撒遍全楼。”

    “你威胁我?”

    “不,只是公平交换。”

    “交换?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我父亲?我才不在乎。”我转身想离开。

    “难道你真的能不在乎?你能容忍陈司南成为笑柄?爱上了上司,竟然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可是个不错的新闻,我想嗅觉灵敏的狗仔队一定会感兴趣。”

    “你,混蛋!”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多么的让人厌恶。“你要怎么样?”

    “怎样?只要你替我把关于‘星建’的那份策划书弄到手,我就把这个还给你。”他得意的笑着。

    我沉默了,这是大家的心血,我怎么能这么做?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算了,先答应下来再说。“好,只有这一次。”我转身离开。

    “别忘了,我会一直盯着你。”

    手中的文件夹,我还是翻开了,我和司南的个人资料,我不得不惊叹于阿翼的讯息网,这样的内容甚至是我自己也有些淡忘了。后脑仿佛被晴天霹雳般,我彻底懵了。

    我这么做了,在创意完成的夜晚我借口拿东西,进了公司,阿哲在远处布控将摄像机的工作暂停了,只是不会有人发现。真是讽刺,当初差点害我遭受不白之冤的伎俩如今却又要将我陷入深渊。他已经把这个玩意摸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的这种把戏陷害过。我熟悉的找出那份策划书,匆匆离开了。

    我又一次被召到了会议室,还是一样的严肃和压抑。只是多了一个人的担心。我的心情没有当时的紧张与不安,自然也不会有难过。保安指认了我,我却仿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阿翼还是不死心,搭住我的肩,“告诉我,只要你说不关你的事,我就会帮你查到底。”

    我将视线移向陈司南,他神情凝重的坐在那里。

    “不用了,是我干的。”我很平静,平静得连自己也难以置信。“这是我的辞职信。”我递出辞呈,“对不起,我辜负了大家,尤其是你。”我低着头离开了。司南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

    “喂,司南!你好歹说句话吧,你不觉得她有些奇怪吗?你难道不关心吗?”阿翼激动的摇着他的双肩。“难道是输给我,不甘心,故意耍我?”

    阿翼的声音从会议室传出,我只能无奈的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司南知道吗?他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才会那么关心我的吗?或许我爱上他完全是因为dna在作祟,那不是爱?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假的。”我自我催眠着。

    我来到约定的咖啡馆,抱紧了手里的密封袋。刚踏进门,阿哲也走了进来。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窗边的位置。虽然还没到休息时间,咖啡馆仍零星坐了些客人。幽雅的格局,舒缓的音乐让人心情惬意。

    “你竟然主动辞职,真是让我吃惊。”

    我沉默不语,此刻多说一句话都会让我觉得多余。

    “不说话也没关系,作生意不需言语。”

    “你还要把这份策划书卖给那个踢掉你的公司?”我试探着。

    “当然不会。我决定把它卖给‘瑶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新远公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他贪婪的样子让人厌恶至极。他得意的笑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我将用信封密封着的策划书放在桌上,他伸出手刚要拿起来,我将手压住策划书。“我要的呢?”

    “在这儿,完璧归赵。”他将文件夹传过来。

    但我仍然没挪开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影印备份呢?”

    “如果不相信,那就来我家搜啊。”他笑得更张狂了,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聚集过来,他才有所收敛。

    “不用,只要你签了这个。”这是我特地准备的保证书,“你要承诺不得再次利用这份文件威胁我,即使是附件也不行。而且声明这件事不是真的。”

    “哼,你还想得挺周全。”他露出不屑的眼神。

    我确认了文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阿哲蔑视的笑着,“我会让你们都完蛋。”

    我打开房门,乏力的倒在床上。房间里的黑暗被窗外的一丝月光染成蓝紫色,我闭上眼睛。电话铃声应时响起,一、二、三……随着‘嘟’,传来阿翼的声音:“思思,喂,不管你在不在家,明天一定来公司,否则我把陈司南带来你家。”

    讨厌的阿翼,我心中咒骂着,为什么要查出真相,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抱着枕头望着窗外的上弦月,眼泪涌出来,即使这样也无法冲淡心中隐隐的痛。

    “你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真可怜,丢下她们母女俩,现在只剩下孩子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大喊着,发现自己在床上,原来是梦!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只见阿翼看着我,“真可怕,没想到你会说梦话。”

    “你怎么进来的?”我既疑惑又气愤。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每次都忘了关门,实在是太危险了。竟然没被偷,真是幸运。”他转过头。

    我朝他望着的方向斜着身体望去,是,是司南!我一下手足无措起来。

    我没头没脑的钻进厕所,怎么办?镇静!我冲了冲脸,好洗去昨天的痕迹。

    “对不起,如果是要策划书,已经不在我手上了。”我从冰箱拿出饮料来招呼他们。

    “我知道。”阿翼毫不客气的打开盖子喝上几口,仿佛是刚从沙漠出来。“所以我让你回公司,‘星建’打算和我们合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吗?那恭喜了。”我的心稍显宽慰。

    “你哭过了?”司南许久才插道。

    “没有。”也许是想到司南有可能是我的爸爸,我的语气有些冷淡。

    气氛似乎陷入尴尬,“不如回公司再谈吧。”阿翼调解到。

    “我不会回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局面再次陷入僵局。

    阿翼突然将我背起来往门外走,“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大叫。

    “现在不是让你耍性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为你挖空多少心思吗?”阿翼斥责着。

    我安静下来,阿翼将我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放弃呢?我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拼命为你找出真相?你不是一直都想留在公司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忍不住难过起来,泪水在眼中不停打转,我也想说出真相啊,可是我不能。

    “不要和我道歉,我已经看过录象带了,为什么那个手法和那次一模一样?你和那个叫阿哲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了,一个人径直往前走去。

    “你这个臭女人!”一个男人冲过来,手上的东西发出刺眼的光将我拉出冥想。是阿哲!我诧异着,一切都如闪电般发生了。

    阿哲手中拿着的是匕首,是刺向我的。血,红色染满了他的手。在他放大的瞳孔中一个身影缓缓倒下,他笑着,如同恶魔般的笑声在我耳中徘徊。直到警察赶往现场将他带走,他仍在发狂的笑着。

    为什么?我彻底陷入崩溃。司南就这样倒在我的面前,将我的最后一点意志也击溃了。我跪倒在地上,喉管像被卡住似的无法发出声音。听不见,也看不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我只是想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为什么?

    看着司南被送入手术室,我自责着,祈祷着。

    第七章

    在那场交易结束后,我将当时的录音交给了警察局,自信着能将他送入监狱。而那份文件其实是去年的策划书,我只是在表面做了手脚而已,我想当初败在这份文件上的“新远公司”一定颇为恼火。我早猜测得意过头的人是会变得愚蠢的,他根本想不到我会给他药吃。也许还能将“新远公司”推上法庭。至于那份真正的策划书我托小兰亲自交到了客户手里。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仍然输了。

    “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阿翼安慰着。

    我哽咽着半天才说出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就不会这样。”我将脸埋于双手之中。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硬拉着他去你那儿,如果我没有硬拖你出来……”他哽咽了,但再多的如果也无济于事。

    “神啊,请你不要带走他,我把以前诅咒父亲的话全部收回。求您,将我的生命给他也无妨。”我祈求着上帝此时能有空聆听我的心愿。

    阿翼将我的头埋进他的怀里,“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微笑着。“只不过是一把小刀而已嘛。”

    但愿如此,我默默祈祷着。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逝去,“手术中”的显示灯终于熄灭了。

    如同电视剧中的情节,一位护士小姐走出来安慰性的说着。可我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径直朝被推出的司南跑去。

    “不要激动,手术很成功。”

    我看着司南的脸,可能是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终于看着护士们熟练的将司南安全的转移到病床上,我站在一边端详着他的脸,安逸得就好象只是睡着了而已,刚才的那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一股愧疚感又涌上心头,这里本应躺着的是我。

    “我宁愿为你挨那一刀,这样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阿翼无法忍受思思的难过。

    “不,无论受伤的是谁我都会难过,那是为我准备的,应该由我自己承担的。为什么我要想出这种馊主意?都是我太任性,自以为能解决。我真是笨蛋,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跪倒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阿翼拽起我,“你一直这样也不能改变事实,我想他为你挡刀绝不是想看到你这样。”

    是啊,阿翼骂醒了我。我止住泪水,我要振作,绝不能让司南白白受伤。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将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阿翼,是真的?他真的,是我的爸爸?”

    看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低下了头。

    讽刺这个词用在此时真是再恰当不过了,他是我最恨的人,最爱的人。如同宇宙中的一个黑洞将我吸入深渊,无法逃脱。这是命运的安排,上帝创造的剧本将我的心撕得粉碎。

    “他怎么样?”不知何时瑶龙冲进了病房。

    “爹地?”

    瑶龙也顾不得什么董事长的面子,怒吼起来:“到底是谁干的?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爹地,你不要激动,他没事。”

    “没事?你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这叫没事?”

    “刚动完手术,麻醉还没过嘛。”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保护我……”

    瑶龙愣住了,“怎么回事?”

    “爹地,我来和你解释。”说着阿翼拉着他要走。

    同时我拉住阿翼的衣袖,担心的看着他。

    “放心,我知道分寸。”

    看着他们走出去,病房里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感觉,白色使房间显得压抑。我看着司南,不自觉的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请你一定要好起来,爸爸。”

    “当初那个出卖公司的家伙威胁思思让她偷走关于‘星建’的策划书,但是他的阴谋被思思彻底破坏了。”说到这,他不免觉得好笑。“她还真是乱来,结果那家伙恼羞成怒来报复,后面你也猜得到了。”

    “原来如此。”瑶龙此时已平静许多。

    “真是稀奇,你竟然会为不相干的人抽出时间。”阿翼对他的举动疑惑不已。

    “你还记得你有个叔叔吗?”

    “记得。”阿翼疑惑着父亲提起此事的目的。“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和司南有什么关系?”

    “当时他和你一样是个叛逆的人,不喜欢受家庭束缚,于是离家出走。为了逃避家人的搜寻,他与一个陌生人交换了护照,那个人就是陈司南。只是不幸的是飞机在途中坠毁了,无一生还。”

    “那他?”

    “后来我在去一家诊所探望我的朋友时,碰巧发现了已经在死亡名单上的弟弟。他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记忆。所幸当时他被甩出飞机才得以死里逃生,由于在他口袋里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只有那张不属于他的护照,于是他以陈司南的身份存在了。”

    “既然知道他不是陈司南,为什么还要……”

    “因为他失忆之后活得比以前开心,所以我隐瞒了这件事,让他以他希望的方式生活。”

    “那真正的陈司南已经死了?”

    “应该是。”

    阿翼陷入沉默,犹豫着是否该将事实永远埋藏起来。

    “这件事我一直瞒着,没有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将这个秘密永远掩藏起来吧。”

    陈思坐在床边特意为家属准备的靠椅上,凝望着司南的睡颜,为他抚去额上的汗珠。窗外的月光被灯光挡在了窗外,如同黑暗中的精灵不敢涉足这光明的一处。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她忙接通信号,确认司南没被吵醒便匆匆跑出病房。

    “喂。”

    原来是小兰。

    “思思,听说陈司南他出事了,怎么样?”

    “嗯,手术很成功,只是到现在他还没醒。”我下意识的朝病房看了一眼。

    “那就好。对了,阿翼在不在?”她压低了声音。

    我四处张望,奇怪?他们不是应该在门口的吗,上哪儿去了?

    “不在,怎么了?”

    “公司现在群龙无首,他再不来,我们就要撑不住了。”小兰发出求助。

    “我去找他。”我刚挂断通讯,发现阿翼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他却毫不顾忌的露出好笑的神情,将一个袋子提到我眼前。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拿去。”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深沉。

    我接过东西,“小兰说公司撑不住了,要你马上去。”

    “现在?开什么玩笑,我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他恨不得将那些饭桶经理全fire了。

    我推着他,“好了,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件了,公司怎么能没有总经理撑腰呢?”

    真是的,如果爹地晚点走就好了。

    “咦,瑶董呢?”

    “他走了。本来他是在谈生意的,知道司南出事才赶过来的,现在他没事就回去了。”

    “这么急?”

    “他一向是以生意为重的。”阿翼显然不是很高兴。

    “好了,你也应该以事业为重。”我推着他往电梯走去,毫不犹豫的将他请进电梯。

    “老婆,我走了。”隔着电梯门的缝隙他向我挥手。

    等我作出反应,门已经关上了,我不经意的露出笑。

    坐在病床边我就像个孩子似的坐立不安,因为我不喜欢医院,而且躺在床上的是他。

    第八章

    “喂,你们搞什么?这么晚还让我来公司!”阿翼为自己的好事被打断而气恼不已。

    “对不起,瑶总。那个……”小兰指指办公室,“小心点。”

    阿翼纳闷的走到办公室的门前,“这时候还耍我?”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性感美女,她一见到阿翼便送上香吻和拥抱,“哈妮!”看得周遭的小职员一愣一愣。

    “完蛋了,大事件了。”小兰汗颜地捂住双眼。

    一阵疼痛将司南从意识的黑暗中拉出来,明媚的阳光从窗口温柔泻下。他本能的想坐起来,但胸口的疼痛剧烈发作着。

    “你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的。”一位护士小姐压住他。

    而这时睡在床边的陈思也迷迷糊糊睁开睡眼,抬起头。兴奋盖过了惊讶,她情不自禁地扑入他的怀中。这一切太过突然,以至于在疼痛传遍全身的神经时,司南缓了几秒才皱起眉头□□了一下。刹那间,似乎有一个身影与她重叠起来。

    “对不起。”我慌忙松开他,失措中夹杂着羞怯。泪水不知不觉涌出来,“真的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没关系,我很好啊。”司南的眼神依然流露着温柔。

    “伤口还痛吗?”

    “哦,还好。”显然他的神情有些勉强。

    “护士小姐,能不能给他一些止痛药。”

    在一旁的护士欣然一笑走出去了,待她拿着药回来时,也顺便找来了医生。看着司南将药吞下,我松了口气。医生作了基本的检查确认一切正常后点了下头在护士的跟随下离开了。

    我尴尬的望着他随即低下头,“我,我去买些吃的。”

    在托护士照顾之后,我离开医院。

    “喂,阿翼。陈总他醒了。”我用手机汇报着这个好消息。

    “是吗?太好了。”

    “嗯。”我高兴地点了点头。

    “你,从昨天,一直都陪着他吗?”

    “是啊,好了。我要挂了,替我向小兰问好。”我切断通讯,开始考虑该买些什么。

    天空不适时的阴沉了下来,将一切吞入黑暗之中,仿佛刚才的万里晴云只是幻象。云层翻滚着,夹杂着银蓝色的闪光,数条雷龙在云中穿流发出不悦的狂吼。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渐渐街上变得空荡起来,如同曲散终了的影院。

    我加快脚步,终于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粥店,在服务员的介绍下买了份,刚踏出门口,雨倾盆而下。“不行,现在不能耽搁了,粥会凉的。”我用身体护着包好的袋子,随着偶尔小跑而过的人冲进了迷茫的雨雾中。

    “陈思小姐,你湿透了。”是照顾司南的护士。

    我将粥递给她,抚去脸上的雨水。“他还好吧。”

    “嗯,他的朋友来看他了,看起来他很开心。”

    “那就好,我回去了,拜托你照顾了。”

    “可外面的雨……”

    “没关系,反正已经湿了。”我转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诶?她就那样回去了!”难道她还在意那件事吗?阿翼本想冲出去,但看着琳达他只能忍住担心。

    在雨中,我渐渐开始慢下来。好久没有在雨中漫步,我伸出双臂任雨水击打着从脸上滑落,希望它将我心中的一切不快全部带走。

    “啊,洗完澡好舒服!”我舒展双臂,倒在床上。现在他们会在干什么呢?我抱着枕头,视线落到电话上。

    “对了,发个短消息给阿翼。”

    医院

    “什么?自己不负责的跑掉了。竟然让我们不要打扰司南,这家伙。”阿翼露出了笑容,这是琳达以前从没见过的笑容。

    第九章

    雨后的早晨,晶莹的水滴从树叶上滚落下来。滴答——伴随着悦耳的鸟鸣交织成特有的清晨交响曲。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窗外的阳光毫无掩饰地投射了进来。我抱紧了枕头将脸埋进了黑暗之中,一直以来,我的色彩就是灰色的,直到遇到了司南,让我知道了爱的感觉。

    当时,我刚毕业不久,和其他的毕业生一样开始寻找心仪的工作。在收到面试通知时,我很高兴。但一群竞争者让我有些退缩,看着他们自信满满的样子却无法感染我。

    随着出出进进的人越来越繁复,我不免慌了神,将手中的简历撒落了一地。正当我慌忙地捡着,一个黑影罩住了我,我疑惑的抬起头,那个人替我捡起东西便走开了,但温柔的笑脸却映入我的心中。

    看着出来的人,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唉声叹气。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啊,叫到我了。我匆匆拿起表格,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

    走进去,对着门的是玻璃幕墙,这在当今的办公楼是常常用到的,确实从里面透望出去的感觉是非常棒的,当然对恐高症者来说这可不是个久留之地。

    整个装饰很清新,虽然与清新搭配很奇怪,但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只是现在的我无暇顾及这些,看着似乎有些高的一排专门为考官准备的位置让我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脑袋里空空如也。

    面对面试官我礼貌性的鞠了一躬,抬起头时,却意外又羞愧的发现其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替我捡起简历的那个人。我定睛看了下他面前的那块姓名牌:总经理陈司南。

    我随即有些懵了,怎么办?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已经让我大打折扣了?到此为止,我的心凉了大半截。

    “请你说一下对我们公司的看法吧?”声音很平淡仿佛是从机器里发出来的。

    虽然问题是大致知道的,但想好的完美答案已不知去向了。我徒劳的在空白的脑袋里搜索着,一向寡言少语的我的我的弱点就是无法在别人面前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为此我在学校没有少出糗,不过习惯以后也就不以为然了,只是这个毛病一直都没改掉。

    “没关系,按你想说的来说好了,放轻松。”他的声音温柔而随和,让我增加了些许勇气。

    顺利解决了迎面而来的刁钻问题,我松了口气走出来,心跳也渐渐趋于平静。

    “怎样?都问了些什么问题?”这样的不安提问从面试开始就没有停过,只是回答的却没有几人。

    我没有为自己的尴尬表现而垂头丧气,毕竟失败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过去了就应该放到一边去了。

    令我吃惊的是我竟然还能受到神的眷顾,成功的进入了公司。之后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怀,我想也许就是他的体贴与温和使其拥有他人无法匹敌的亲和力。让我这个淡忘了父爱的小丫头感觉到被关心的温暖。

    电话不是时机的响起来,将我拉回了现实。响了几声,我不耐烦的拿起话筒,有气无力的作出回应。

    “思思,你不要紧吧?我还以为你又高烧昏倒了。”阿翼语气关心中带着几分嘻嘲。

    “我可不是娇弱的千金之躯,没那么容易死掉。”我将身体调整到舒适的卧躺姿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今天我想请个假,免得没精力为你卖命。”我俏皮一笑。

    “为什么听你说的我好象是个苛刻的奴隶主?多休息几天都没有关系,别再在公司晕倒才好。”心里却在庆幸暂时可以免受琳达的深究。

    “司南那边拜托你了,bye!”我放下话筒,沉沉的闭上双眼。

    思绪又回到了回忆的长流之中,他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得体,绅士般的举止,温和的笑容,可能让所有看到的女士都会不免为之心跳吧。可是,为什么他又会突然变成我的爸爸,他不是死了吗?如果他是我的爸爸,为什么都没有要找回他的妻女的意思呢?就像是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似的,难道他已经忘了,还是…根本就想忘记。

    我实在无法把他们想象成是同一个人!

    没错,要知道真相只有问当事人自己了。

    一路上,我考虑着该怎么提问才不至于引起误会。

    在我将精心设计的提问内容在脑中固定,急匆匆推开病房的门。唉,往往偶尔一次的疏忽就会造成大后果的倒霉蛋,我可是体会到了。护士正在替司南擦身,我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慌忙关上门,两颊冒着热辣辣的感觉。

    笨蛋,我在干什么啊!我双手捧着脸颊,好让自己冷却下来。

    “难道你不懂得作淑女的基本礼貌吗?竟然不知道敲门,真是冒失。”阿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面前,他透过门上的小窗窥探着,露出让人不舒服的笑。

    这让原本受到意外惊吓的我更是吓了一跳,随即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不进来吗?”摆明了刺激我。这家伙一点都不可爱,我嘟起嘴,被关在门外的感觉真不好。

    护士小姐笑吟吟的端着脸盆走了出来,对我点头以示招呼。阿翼则乱献殷勤的替她推开门,顺便将那张现在看起来很讨厌的臭脸对着我得意的笑。

    “你不是说要好好休息的吗?”阿翼的脸有些可怕。

    “哦,我,嗯…”我一时无言应答,不自然的将目光放在了地上。“哈,我睡得很无聊啊,所以——”我停顿了一下,“喂,我请假了,作为上司干嘛管这么多,吝啬!”我将双手交叉在胸口。

    “哈——”笑声将我们的视线引过去,司南因为伤口而咳了几下,将手捂住胸口,脸不自然的抽搐很快被微笑掩盖。

    “你不要紧吧。”我只能关切的询问。

    “不要紧,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操心,不过看到你们那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司南出了神,那样温柔的人一定不是的,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

    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只是凑巧,这种事很正常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只是巧合。

    我仿佛是吃了兴奋剂似的,拍了一下阿翼的肩膀。“谢了。”便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阿翼则是一脸茫然,“我做什么了?”

    “我以为你的未婚妻给了她一些刺激不过又好象不是。”

    “她根本不知道,我看是——”他停下来将望向门的视线转移到司南身上。

    “你打算怎么办?”

    “嗯?”

    “你未婚妻啊!”

    “放心,我是不会改变的。”他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去了警察局,拜托他们替我查一下有关我父亲的资料。结果与阿翼查到的并无差异,但没有类似的其他同名同姓者,是啊,阿翼怎么可能疏忽这一点呢。我又陷入了绝望,好象是快要钻出瓶子的虫子却突然发现瓶口被盖上了。

    我垂头丧气地把自己的躯壳拖回了家,将自己的脸埋入枕头,恨不得就这样让自己停止呼吸。

    为什么有些事总是那么难以释怀呢?如果能忘记不就好了吗?那就不用在意了。我叹了一口气,就像个躺在安乐椅上的老人回想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为自己毫无价值的一生感到不值。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大声宣泄着。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就好了,我缩紧身体,无奈于自己的渺小。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总是喜欢自寻烦恼。

    突然有个声音跳出来,“很痛苦吗?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一直以来只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却从没想过是否伤害了别人。说到底,你只是个想到自己的自私鬼——。”我拼命捂住耳朵,但声音却丝毫没有减弱。

    “闭嘴,闭嘴!”我发狂地乱舞着双手,掀翻了床头柜上的像架。

    我镇静下来,捡起像架,拿出藏在像架后的照片,那是我妈妈的相片,一脸幸福的笑容抱着还幼小的我。

    “妈妈,我是个坏孩子。”泪水滴落在相片上。

    记忆无法像擦去泪水那般轻易,所以一次次拭去的泪水却始终无法真正停止。

    我用刀使劲刮去自己的样子,仿佛现在攀在妈妈怀中的是在邪笑的恶魔。其实我一直在恨着的是自己吧。

    在微弱的月光下,陈思的脸露出冰冷的笑显得苍白而怪诞。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欢快地拉住妈妈的裙摆,突然少女幻化成黑色的恶魔小鬼缠住了她。

    一直,一直都是我的缘故,是我绊住了妈妈寻找爸爸的步伐,让妈妈积劳成疾长辞于世的也是——我。恐惧将我对自己的憎恨转移到了已经不在的爸爸,我只是,我只是,一个懦弱的自私鬼!

    第十章

    “小兰,早上好。”我和以往一样开始了工作。

    “思思,太好了。”小兰兴奋地跑过来拥抱我,“你看起来精神多了。”

    “让你担心了。”

    “什么呀,我们可是朋友啊。对了,阿翼的未婚妻来了,如果对他动心就要加油了。”

    “你说什么呀,我才不喜欢他呢!”我低下头,“未婚妻吗?”我轻声自语道。

    小兰察觉到思思神情的微妙变化,“诶,司南为你挡刀,阿翼又好象对你有意思,好羡慕喔。”她用胳膊肘顶了顶我。

    “小兰,讨厌。”

    “各位,早上好。”只见阿翼无精打采的打着招呼,但看到思思的时候又显出精神。“思思,你来一下。”

    我往阿翼的身后寻找着,奇怪,没来吗?

    阿翼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笺,“请你收回吧。”那是我的辞职信。

    “不,你先替我保留着,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

    阿翼疑惑着,“事情已经结束了。”

    “不是这个,因为,我,我无法把司南当成父亲。”

    阿翼想说什么,但却被及时的电话所打断,我退出门外,心中却无法平静。

    “你说什么,卡刷爆了?”阿翼接到的是琳达的电话,有始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刷爆过他的卡呢?她到底买了些什么啊?不得已,他又得重新去陪她了。在走出去时,阿翼不安的看了一眼思思。

    一路上,阿翼都在为琳达不停的拎着,刷着,但心里却一直都在意着思思说的话。

    由于主要的管理者不在公司,所以下班时间提前了很多。我趁着时间充裕,便来到司南所在的医院。

    “陈总,这是给你的。”我将一堆书递给他。

    “这里不是公司,叫我司南就好了。”他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

    “在医院一定很闷吧。”我已经不敢再看他那张让我心动不已的笑脸了。

    “是啊,真想快点出院。”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话。”我将头低得更低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是笨蛋,请你不要在意这件事。其实现在正好可以当放长假,而且经常有人来看我啊。”

    “这是我托小兰挑的点心,应该很好吃。”我打开盒盖,“现在就让我尽责照顾你吧。”

    “谢谢。”他有些羞涩。

    “陈总,哦,不,司,司南,您内人呢?”虽然唐突,但我想知道。

    “哦,我没有结婚。但在那之前就不知道了。”他似乎被我传染了,也低下了头。

    “那之前?”

    “瑶董一直让我不要说的,但我想应该没有关系。”他顿了顿,“我曾经受过伤,之前的事全部都记不起来了。”他用手贴在自己的前额上,失落而痛苦。

    让我的心也随着揪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抱歉,我不该问的。”

    “其实这样也许更好,如果我有家人早就应该来找我了。和过去相比,我想现在应该更好吧。”他微笑着,但神情却显得有些落寞。“说不定以前的我是个很讨厌的人呢。”

    “不是的。”我突然爆发出来,“哦,我是说可能他们找不到你。”

    “是吗?可惜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如果为了事业你愿意放弃家人吗?”

    司南诧异着但很快又转成了微笑,“如果要我用家人换取事业,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家人来得重要。”

    “所以你一定不是个讨厌的人。”我同样以微笑回应。

    “这也是董事长教会我的,对我这个陌生人他一直都给予尽心地照顾与帮助。虽然他有时让人觉得很□□,但并不是个坏人,只是太爱面子,放不下架子。”

    “如果让阿翼听到的话就好了,也许,父子俩都不愿意向对方认输吧。”也许忘记了对他来说确实比较好些,可妈妈无尽的思念只能被带入坟墓,为此他却将之遗忘,想到这里我就无法平静。

    我借天太晚之口离开了医院,却在繁华的夜都之中徘徊不定,不愿回家。本想学学别人喝酒消愁,不能象司南那样失忆,那就靠酒精来麻痹自己,可是看到路边喝得烂醉躺在路边呕吐的人不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打开门是我的世界,黑暗寂寞。我依然是疲惫的倒在床上,闭上双眼。但司南的那番话语从我脑海浮过,我是不是该让他想起些什么呢,还是这样会比较好呢?无法自己解答,就要求助了。我望着电话,好象八百年没碰过似的,好想打一下。

    打给小兰?可她对整件事都不了解,恐怕没得到答案不说还要被拖着说出原委。

    我拨通了阿翼的手机。

    “真是少见,你竟然会亲自打电话给我。”

    “今天我去见司南了。”思思的声音麻木呆滞。

    “哦,然后呢?”阿翼扬起双眉。

    “他说什么都想不起来,还说也许这样就好,妈妈当初在临死前还盼望着他能够回来啊。”眼泪从眼里涌出,在脸上留下两道瀑布。她咬着牙,“可是,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思思,思思,你在哭吗?”阿翼的心被牵动着,撕扯着。

    “我该怎么办,阿翼?”

    电话那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传来了回应,“让一切顺其自然吧,真相始终是要被揭穿的。”

    “哈妮,是谁打来的?”娇柔的女声从话筒中传出。是琳达刚从洗手间出来。

    还没等阿翼作出任何答复,话筒中传来了嘟嘟声。

    “哦,是秘书,提醒我明天要开会。”

    “什么会啊,那么重要?竟然这么晚都不放过你。”琳达望着他的双眼仿佛要看穿他似的。

    “没办法,公事。我会找人带你去逛逛的,对了,求你别在买那么多东西了。”

    “什么?没你陪,去哪都没意思。”

    阿翼对待她就是无计可施,“如果公司垮了,爹地会杀了我。”

    “你没服侍好我,你一样会死。”她可不会轻易认输。

    阿翼沉默以对,为此琳达也终于安静下来。

    许久,她才吐露心事。“阿翼,你是不是不爱我?一直以来,结婚仪式,我都在期盼,可是你却永远都不在。”泪水在脸上冲出两道黑色的溪流。“我是不是很讨厌。”

    “不是,你别这样。”阿翼慌忙递上纸巾。(为什么今天我都在听女人的哭诉?)他抱怨上天的安排。

    看着琳达颤抖的双肩,他绅士的给予抚慰。(如果现在不说出来,永远都没有尽头了。)但他却变得懦弱了,对于其他女人轻易说出的那番话,他无法对她说。(怎么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那么怯懦。这并不是伤害,只是解脱啊。)拥抱取代了他要说的话。

    清晨阿翼是在琳达温柔的呼唤中醒来的,她将精心准备的早餐小心地递到床前,送上一个吻。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说要成为你的新娘,为此我从不理会其他男孩的邀请,可你却总是离我远远的。”她由跪姿改成了坐姿。“我真的很羡慕那些女孩,她们永远都可以在你身边围绕,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不是你的未婚妻,只是你的女佣也好啊。”

    阿翼环住她的肩,“你知道吗,那些女孩后来可都被我弄得哭哭啼啼哦。”他苦笑着。

    “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意我,什么样的伤害我都不在乎。”她转过身投入他的怀中。

    “对不起。”

    “给。”琳达将一叠熨平的衣服恭敬地奉上,“你要早点回来。”

    虽然不舍,但琳达还是目送他离开。

    阿翼来到停车场,习惯性地关掉车内的警报打开车门,他关上门享受车内的安静。琳达的泪水映入他的眼中,接着是思思昨夜在电话中的啜泣声。

    他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你哭的时候,我都没有机会抱紧你呢?”他真希望能在她寂寞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无论何时,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她永远只为他伤心。

    阿翼攥紧拳头,如果她知道真相也许会振作起来,可是那样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吗?

    到底司南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他愿意守护思思,我就说出真相。阿翼作出决定之后,便驱车全速驶去。

    但是到达医院后的阿翼立即将这个问题抛到了异次元。

    “怎么了?司南,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吗?”看着医生正用手电筒对司南的眼睛左照右照,不免疑惑着。

    “不知道,只是最近眼前总是冒出幻象。”

    “幻象?你不是撞鬼了吧。”

    “怎么可能呢?那个幻象还是伴随着陈思出现的,不过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许这是记忆的反射。”医生开始解释起来。

    “记忆,反射?”

    “是的,你曾经失忆过吧,也许这次的事激发了你的记忆使你产生了以前的记忆图象,你们说的那个人说不定可以成为刺激源。”

    “为什么,思思为什么能成为刺激源?”阿翼将脸凑近医生。

    “这很难说,可能是以前认识的人,或者就是有类似的感觉吧。”

    认识?当时思思只是个小女孩。难道是爹地搞错了,司南确实是她的爸爸?还是……阿翼觉得脑袋搞成糨糊了。

    “感觉很相似的女孩,可是想不起来,她是谁?”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打断了思路。

    “不用急于一时,慢慢来。”医生劝慰道。

    “是啊,来日方长。让某人知道可会担心的。”说着,便起身套上外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担心琳达会去公司找我。”

    “真是抱歉,麻烦你来看我。”

    这时阿翼才想起自己所来的目的,“我想问你一句,你对思思的感觉怎样?”

    “我应该说过她是个好女孩。怎么了?疑惑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想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

    “她是不是很让人寻味,一种不起眼却会渐渐上瘾的气质,忍不住想要守护她。嗯?”

    虽然听出他话中有话,但司南无心深探,随声附和着,拿起一边的书翻看起来。

    “这是……?”

    “是你要守护的那位送来的。”

    阿翼保持沉默的离开了。

    在车上,阿翼一直在琢磨着司南说的那个熟悉的女孩。“爹地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不自觉的开始掏起手机来,却发觉找不到了。

    第十一章

    “真是破鞋!”琳达将断了的高跟鞋气恼地扔了出去。

    一声“惨叫”让她将视线从自己有些红肿的脚上移开,那只从法国买来,现在却和垃圾没什么两样的高级女鞋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倒霉蛋”的脑袋。

    “对不起。”

    被袭击的人看着这个“□□”凝望了一会儿,鞋跟被裹上了一层ok绷递到她面前。

    “应急方案,能撑一会儿。”

    琳达踌躇着穿上鞋,勉强保持了平衡。“谢谢。”

    对方微微一笑,匆匆走进她要去的办公楼。

    琳达也跟着走了进去,只是高跟鞋阻碍了她的追赶,彼此错开了一班电梯。

    我迈着步子,没有在办公室看见阿翼,主管暂时代替他下达命令,让我去送文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捉弄我,但现在我可以坐下来“收拾”自己的办公桌。小兰正在煲着她的电话,想必对方是个很重要的人。

    琳达没有理会秘书的招呼,径直走向阿翼的办公室,但他显然不在。小兰慌忙挂上电话,她可不想被炒鱿鱼。琳达走向她,询问阿翼的去向,无意与对桌的思思望上了。

    “原来你在这工作!”琳达又惊又喜。

    “思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小兰疑惑不解。

    我愣着,没有作出应答。

    “她刚才替我修好了鞋,否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琳达感激不已。

    小兰看出我的不解便主动介绍道:“她是琳达,是瑶总的未婚妻。”

    我想起昨天从阿翼电话中传来的女声,我竟然没注意到。

    “你好。”

    她也顺应我的招呼,然后继续问到了阿翼。“奇怪,他明明说开会的,为什么不在?”

    小兰正要答复,我抢先开了口。“对,他现在在开会,在会议室。”

    如果阿翼要对她撒谎,那一定有原因,还是替他圆谎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的手机落在了我家,所以…”她拿出手机给我们看。

    “你不介意的话,我替你转交给他。”我保持着平静。

    小兰发挥着她的开朗,“对啊,这个会还长着,而且闲人免进,你最好回家等。”

    “那你陪我去买鞋。”她拉住思思的手。

    “不行,我还要工作啊。”

    “我让阿翼准你假,走啦,走啦。”

    看着远去的两人,小兰羡慕不已,只是愤愤不平的也大有人在。

    “对不起,我只知道一些这样的地方。”对于不太爱逛商场,沉溺于高档商品的我来说,能知道个流行的闹市已经是不错的了。

    琳达望着热闹非凡的街,这里就是上海的年轻人喜欢闲逛的南京路步行街。没想到并不是假日的今天,这里也是人潮汹涌。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到处闲游,仿佛所有女人在此刻都会丧失理智似的,她的购物欲表露无疑。

    首先,自然是那双支持不住的高根鞋被毫不忧郁的替换成了舒适的运动鞋。接着,琳达便开始将她女人的爱美本性发泄到我的身上。

    “琳达,这件会不会太那个了。”我指着穿在身上的紧身白色连衣裙,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琳达欣赏着自己的成果,细致的肩带恰当的过渡到连衣裙上,仅靠一些褶皱在白色上伸展显出一丝俏皮,裙的剪裁将思思的双腿衬得更为修长。

    “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琳达上下打量着,随着一个响指两人已不在原地。

    在琳达的指挥下,思思的长发在熟练的剪技下,干脆利落的变成了清新的短发,清纯的淡妆与裙子完美和谐,顿时将周遭的眼神吸引了过去。

    正当琳达还在为自己的杰作得意之时,一串手机铃声飘散而出。循声而至,这陌生的音乐从我包里传来。

    “是阿翼的手机!”琳达迅速夺过接通了讯号。

    原来,刚才一时慌忙就顺手将手机放在了包里。

    “哈妮!干嘛这么凶嘛,我们只是在逛街啊。嗯,我们在南京路步行街。”她看着像石碑似的大字不熟练地念到。

    接着,琳达在阿翼的要求下在他指定的店里等他,间隙顺便挑一些适合他的衣服,而我对于即将来临的尴尬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阿翼才从人群中找到了我们。他和其他众多人一样将目光落到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生身上,但随即转向了琳达。他刚想说什么,却被琳达的出击挡了回去,她把几套选定的服装朝他身上比较着。阿翼只是无心的点着头,望着四处。

    看着如此登对的两人,我自然识趣地离开了。

    无意从镜中看见自己的样子,天啊,这不是我!在顺着人流的街上,我开始翻包,好掏出件衣服来,却正好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那人转过身的同时,与他相对的一群人也齐目望向了我。那个被我撞到的人弹掉了手中的烟蒂,吐出长长一缕白雾,露出笑。

    “对不起。”

    “用道歉就想摆平,那岂不是太简单了。”那些人开始逐渐围拢过来,形成了人墙。

    “不如陪我们喝一杯,算你有诚意。”

    “你们让开!”思思不安起来,拼命想冲出去。

    “装什么呀,你穿成这样在这里晃,不就是要吊个凯子吗?”他们顺势将她挤进了一条小巷。

    “难道我穿什么也碍到你了,放我出去,否则不饶你们。”举起拎包以示威胁。

    可是显然对方并没兴趣听她说什么,推开那个碍事的包。“你是不是想尝尝刀子的味道。”说着,拿出一把小刀左右晃悠着。

    确实起到了效果,不过是反效果。因为司南受伤的那一幕给予她的刺激,她开始发狂地挣扎。他们虽然有些吃惊,但很快使出第二招,带头者将两把刀交叉插在墙上,思思的手被“封印”其中,一丝动作就使手腕上留下血印,只是疼痛却在稍迟之后才传至大脑,这让她有了些冷静。

    “哼,终于老实了。”对方得意的笑丝毫也没让她有些许害怕,是的,只有厌恶。

    人墙在不知不觉间散开,现在是一对一的公平交手,他转过头被狠狠地挨了一拳之后狼狈的与其他狗党逃开了。

    等思思意识到时,面前站着的人替她拔下双刀。血从白色的皮肤下渗出,他没有开口,只是舔去她手上的血,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熟练地包扎好她的手腕。给人深深印象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不是司南的那种温柔,不是阿翼的那种桀骜,是一种冷冷的眼神,只是好象还有些什么。

    “思思,你在哪?”

    “是阿翼!”

    只见阿翼从光亮处赶来,犹如前来营救公主的骑士般。看见衣着凌乱的思思,不免怒火中烧,挥拳揍向那个陌生人。

    思思阻止不及却让早已躲避的那人为她挨了拳,血从嘴角流下。歉疚之余,思思只能在道歉之后,向阿翼解释加斥责。

    那个人仍是沉默不语,思思递上一片ok绷,但他一声不吭地向巷子深处走去。

    “切,拽什么呀。”阿翼极为不爽。

    “你真是的,干嘛不搞清楚再说啊。”

    阿翼脱下外套给她套上,“琳达怎么让你穿成这样!”虽然现在已是深秋了,但阳光明媚的中午却没显得冷。

    “琳达呢?”

    阿翼恍然大悟,赶忙按原路跑回去。不远处,琳达半坐在地上。

    “琳达,你干嘛坐地上?”

    “都是你,跑那么快。”膝盖血肉模糊,很疼的样子。

    “知道了,送你去医院行了吧。”说着一把抱起琳达。

    望着离去的两人,思思露出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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